5月22日，特朗普政府中止哈佛大学国际招生资格，国土安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在致哈佛的信中写道："我特此通知，哈佛大学的学生和交流访问者计划（SEVP）认证立即撤销。"国土安全部表示该决定适用于在读和未来学生。"哈佛不得再招收外国学生，现有外国学生必须转学否则将失去合法身份"。此举切断了这所全美最古老、最富有高校的一项核心收入来源，标志联邦政府为迫使这所精英学府就范特朗普议程采取了重大行动升级。在政策公布十几个小时后，5月23日一早，诉状递到了波士顿联邦法院，称这是违抗白宫政治要求的违宪报复。哈佛表示，政府的行动违反了第一修正案，并将“对哈佛大学和7000多名签证持有人产生直接和毁灭性的影响”。学校表示，它计划申请临时限制令，阻止国土安全部执行此举。目前还没有消息流出是哪家律所将代表哈佛诉讼，而从哈佛过往的法律轨迹来看，它很可能再次选择那家熟悉的律所：WilmerHale。
这家律所的中文名略显陌生——威凯平和而德律师事务所，其在政法、教育、科技与监管交汇的边缘地带，游刃有余、独树一帜。我们用一个词来概括WilmerHale，那就是“交界”：它扎根于私营市场，却深得政府信任；它服务企业高管，也代表大学与联邦政府打官司；它在监管法、证券法、国家安全法上都有布局，常年活跃于私法与公法的交界处。
一、交界起点：从华府与波士顿双起源出发
WilmerHale 的“交界”气质，从创立起就已注定。它由两家历史悠久的律所合并而成：一家是来自华盛顿的 Wilmer, Cutler & Pickering，政府背景浓厚，擅长监管与国际事务；另一家则是源自波士顿的 Hale and Dorr，以证券、知识产权与诉讼见长，长期服务哈佛、MIT 等教育机构。
2004年，两所合并成为 WilmerHale，形成如今“华盛顿+波士顿”双总部布局。前者代表政府接口与监管影响力，后者代表学术资源与高教客户的天然黏性。正是这样的结构，让 WilmerHale 在美国律所生态中形成独特定位：它既不是传统的白鞋律所，也不属于激进的诉讼精品所，而是以极强的合规力、应对政府的“软实力”，赢得客户信任。
截至2025年，WilmerHale 在全球拥有13个办公室，约1,000名律师。核心业务集中于：监管合规、反垄断、证券执法、国家安全、知识产权诉讼与教育领域法务。值得注意的是，它在“企业—政府—教育机构”之间构建了一个高度协同的法律服务网络，而这三类主体，恰恰是现代社会治理与利益分配的交界点。
二、哈佛背后的律政力量：一段长期共生的合作关系
在这三类客户中，教育机构，尤其是哈佛大学，与WilmerHale 的关系最为密切，甚至可以说：WilmerHale 是哈佛最信任的外部法律顾问。
这段合作关系可以追溯至上世纪，但在过去十年中，双方的协作更是频繁出现在全美法学院教材中。
最广为人知的，自然是“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 v. Harvard”一案。从2014年到2023年，WilmerHale 全程代理哈佛出战，被视为“平权招生最后的守门人”。案件从地方法院一路打到最高法院，WilmerHale 合伙人 Felicia Ellsworth 是庭审中最常见的面孔，而前美国最高法院辩护官 Seth Waxman 更亲自担任口头辩论主将。尽管最终败诉，但其辩护逻辑——“整体审查+教育自由”——成为高教法务的经典范式。
这种信任并非偶然。在2020年，特朗普政府试图通过行政命令取消国际学生签证资格，哈佛与麻省理工学院迅速提起诉讼。当时 WilmerHale 几乎在48小时内完成起诉文件准备，并在短短8天内赢得了政策撤回，被称为“疫情下的快速法律反击战”。
此外，在Title IX 性别平等争议、联邦拨款合规调查、以及哈佛管理公司涉外资产配置过程中，WilmerHale 均为哈佛提供了关键性的法律支持。它不仅代表哈佛应诉，也协助其修订内部政策、与政府机构沟通，俨然成为哈佛的“外部法务部”。这种长期合作所产生的信任，也成为 WilmerHale 在教育领域极具代表性的根基。
三、公法锋芒：对政府说“不”的艺术
WilmerHale 虽然与政府关系密切，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政府的代言人。恰恰相反，它擅长的，是以合规逻辑对抗不合理监管。
在国家安全领域，WilmerHale 曾代表多家中国科技企业应对 CFIUS 审查，成功说服美国财政部放行部分投资。在反垄断领域，该所为多家科技平台设计与司法部和解的议价路径，使得企业在不认罪的前提下接受合规方案。而在言论自由、跨境教育政策、网络平台内容治理等议题上，WilmerHale 常作为大学、智库、非营利组织的代表，向政府提出合法挑战。
这使得它在“代表民间制衡政府”与“协助企业应对政府”之间，构建起一种微妙的平衡感。它的律师团队中，有大量前政府法律顾问、联邦检察官与国会法律助理，也有专注公益与高校事务的“职业教育律师”。这种跨界融合，让 WilmerHale 更像一个现代版的“文官系统外包机构”，兼顾理性与效率。
四、代表律师与奖项：精英中的精英
（图片来源：Seth Waxman/WilmerHale官网）
Seth Waxman：前美国司法部首席辩护官（Solicitor General），几十次在最高法院出庭，被誉为“liberal legal lion”。2022年入选《American Lawyer》Lifetime Achievement。
（图片来源：Seth Waxman/WilmerHale官网）
Seth Waxman：前美国司法部首席辩护官（Solicitor General），几十次在最高法院出庭，被誉为“liberal legal lion”。2022年入选《American Lawyer》Lifetime Achievement。
（图片来源：Seth Waxman/WilmerHale官网）
Debo Adegbile：民权领域重要代表，现任律所合伙人，长期参与种族与教育平权立法。
（图片来源：Seth Waxman/WilmerHale官网）
Felicia Ellsworth：2023年SFFA案哈佛辩护主力，2024年Chambers评为“Star Litigator”。
律所在Chambers USA 2024中共获30余项排名，其中包括：
➣ Nationwide: Appellate Litigation –Band 1
➣ Nationwide: Government Relations –Band
➣ Nationwide: Education: Institutional Representation –Band 1
五、写在最后：交界时代的法律力量
哈佛的选择不是孤例。近年来，越来越多的非政府机构、创新企业、甚至主权财富基金，开始选择WilmerHale 作为他们在美国法律体系中的“导航员”。
在这个“规则不再稳定、权力分界模糊”的时代，一家律所要赢得信任，不仅要会打官司、懂条文，更要能听懂政府的潜台词、读懂监管背后的结构性逻辑。
WilmerHale 做到了这一点，它是交界处的稳定者，也是边缘问题的整合者。在哈佛对新政发起挑战的今天，我们或许更该关注的不是谁赢谁输，而是——谁来出庭，谁在背后，谁真正理解“交界”之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