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Herbert Smith Freehills（HSF）与纽约律所Kramer Levin正式宣布合并。这家新律所将以“Herbert Smith Freehills Kramer”为全球品牌，年营收预计将超过20亿美元，跻身全球律所营收前二十名。然而，相较于外界聚焦的“规模升级”与“市场版图”，我们更关注这场合并背后一个极具制度意义的细节：从合并第一天起，两家律所将实行统一利润池制度（single profit pool）。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一个制度动作，代表一种战略勇气

合并中的统一利润池，一直被公认为律所“深度融合”的最高阶段。这不仅要求律所之间在客户共享、品牌协同、平台整合上达成一致，更重要的是——把所有合伙人的收入与风险放在同一个盘子里分配，真正做到“共担共赢”。

此次合并中，双方的利润水平差异明显：2023年，Kramer Levin 的人均合伙人利润（PEP）为240万美元，而HSF为160万美元。面对这样的落差，很多律所会选择“逐步过渡”或“保留各自利润池”来降低整合难度。然而，HSF与Kramer Levin直接选择了“完全融合”，并设定“统一利润池”为起点，释放出一个非常清晰的信号——这是一次关于制度与未来的共同承诺，而不仅仅是一次市场机会的快速组合。

二、对律所管理层而言：整合的真正挑战是“合魂”

制度融合的背后，是对合伙人治理逻辑的重新设定。统一利润池，意味着合伙人将不再只对“自己办公室的利润”负责，而是要从全球整体视角思考业务发展与协同效率——从“我能做多少”转向“我们可以一起做什么”。

这对律所管理者提出了更高要求：

- 合伙人绩效考核制度如何调整？

- 激励机制如何兼容多元市场节奏？

- 业绩分配机制如何平衡公平与效率？

如果这些机制不能被及时设计与匹配，利润池的统一很容易成为文化裂痕的爆发点。HSF本身已经积累了跨洲际合并的经验：早在2012年，它就通过与澳大利亚Freehills的合并完成了从欧洲律所向全球律所的跃迁，并在震荡之后逐步稳定并发展出强大的亚太网络。

这一次的再出发，更像是一种“制度深化”的自我升级。

三、对年轻合伙人而言：全球律所的能力模型正在改变

从合伙人制度的角度来看，统一利润池将对“律所内部的成长路径”产生影响。未来合伙人不仅需要掌握本地市场的专业能力，更要具备全球业务协同、跨区域资源统筹、跨文化沟通等“新型律所能力模型”。

这正是许多年轻合伙人在职业发展中忽略的一环：一个真正全球化的平台，需要的不是一批“区域明星律师”，而是一群可以共同完成“跨境任务”的专业经营者。而利润池统一之后，资源调配将更为灵活，业务交叉的机会也将增加——对主动型合伙人来说，这是放大个人价值的绝佳舞台。

四、利润池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从战略高度看，此次HSF与Kramer Levin的融合，延续了当前国际律所对“美国市场不可或缺”的判断。类似于2023年Allen & Overy与Shearman & Sterling的合并，欧洲顶级律所正在加速“美洲补位”，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全球业务覆盖。

但比市场布局更值得铭记的，是双方在治理模式上的深度对齐与制度承诺。它标志着律所合并从“做加法”走向“做乘法”，从“共享客户”走向“共享命运”。

制度，是一场律所未来建设的真正出发点。